小赌不怡情

对于大多数背负了无数贷款的中年来说，失业都是一件打击很大的事情。

但高凡却觉得还好，不就是还不起贷款被没收房产睡大街吗？这有什么的！

“人一定要乐观，不能想不开，你看现在不也挺好，多自由，想睡在哪里就睡在哪里。”

高凡目光深邃，而同样跟他一起坐在大桥边的眼镜男，在从头到脚打量了高凡一番后，用一口正宗的上海口音对高凡说道：

“你不觉得说这话有点不是那么的有说服力吗？”

高凡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

下身名牌的拖鞋和内裤，左手戴着奢华的金表，仅挎着的小皮包里还装着一部手机，右耳朵的蓝牙耳机还播放着老歌。

就突然有那么一刻，高凡在旁人质疑的眼光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我呢，这次出来呢，稍微有那么一些匆忙。”

眼镜男上下打量了高凡一样，摇了摇头，讥笑着说道：“我看你像是被人从床上赶出来的。”

眼镜男这话让高凡一愣，他的确是被人赶出来的，而且他还非常不体面的狠狠耍了一波无赖，但面对眼镜男，高凡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他连忙否认，语气坚定地说道：“那怎么可能呢？做人一定要体面！不能做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就算走也要风风光……”

高凡话没说完，因为眼镜男站起身，解开了大衣，给他展示了一下。

和高凡一样，眼镜男也穿着拖鞋和内裤，只不过比高凡体面点的是，他上身还整齐地穿着一个白衬衫和领带，似乎是看出了眼镜男眼中的同病相连，高凡默声不语的扭过头，看向了一边。

对面的江景挺好，霓虹闪烁，天上还飞着豪华飞车，一派歌舞升平，就在这时，眼镜男突然说道：“其实我比你好点，我有个两三千就能翻身，所以我也不是那么想跳下去，你那个表，真的吧？”

高凡扭过头，看了对方一眼，显然，眼镜男盯上了他那块表，高凡没有急着骂眼镜男，而是特别好奇的问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呢？”

眼镜男看了看高凡，似乎早就料到高凡要这么说，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硬币，扔给高凡，然后在虚空中操作了两下，随着手机传来一声嗡鸣，高凡眼前突然弹出一个数字红包，里面赫然写着一个高凡完全无法拒绝的金额。

只不过红包此时正上着锁。

“抛吧。”眼镜男笑眯眯地说着：“正面钱归你，反面手表归我。”

高凡看了看红包，又低头看了看手表，这手表是他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也是他的最爱，当初买下它的时候，高凡兴奋的几天几夜都没睡着。

然而现在，看着红包里的金额，高凡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抛出了硬币。

硬币被眼镜男接住，他看出了高凡眼中的狡黠，没有给高凡机会，伸手将硬币展示在高凡面前。

“背面。”

冷风一嗖，手表消失。

“等等！！我没说……”

“愿赌服输，而且你还有机会。”眼镜男说着，又一个更大的红包闯入了高凡的视野，上面的数额比刚才还要惊人，而对方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耳机上。

“手机加耳机，不值这些钱……”高凡吞了口吐沫，神情有些迷离。

然而眼镜男却摇了摇头：“欸~对你来说，值。”

的确，眼镜男又说对了。

手机里存着的歌，照片，还有通讯录，都和高凡过世的妻子息息相关，这是他最宝贝的东西，所以就算是最后，他也没抛弃他们。但就在这时，眼镜男抛来了硬币，几乎下意识的，高凡接住了它。

张开手，高凡又输了。

为什么在意硬币的结果？为什么会接住它？高凡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而当冷风吹过，高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只是扑了空。

眼镜男拿走了东西，跳回了栏杆另一边，他笑眯眯地看着高凡，就像是得胜的将军，不等高凡发火，扭头就跑，也就在这时，高凡突然发现东西又回到了他身上，背包的重量拉着他向后摇，耳边也又传来熟悉的歌声。

“我其实也不想跳。”

噗通，一不小心，高凡掉到了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