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小玫瑰的回忆

这是一座刚经历过战争的城市。

 

军营旁总是坐着无数买卖玫瑰的女人，玫瑰曾是这个国家的国花，也是这个国家里少数还没有被战争摧残殆尽的东西。

 

这些女人尤其让人感觉心酸，因为明眼人都是知道的，她们买卖的根本不是什么玫瑰花，那些玫瑰花就是这些女人本身罢了....

 

时不时会有从军营中出来的军官来到这里，和某个女人讨论玫瑰花的价钱，然后军官提起花篮，女人站起身来，两个人亦步亦趋的去到一旁的旅馆，进行“交易”。

 

这条路的末尾，有一个尤其瘦小黝黑的女孩身影像其他女人一样蹲在街边。

 

她没有放玫瑰花的花篮，面前只用一张肮脏的旧报纸小心翼翼的放上了一朵已经枯黄了的玫瑰花。

 

她看起来快要饿死了。

 

但她实在太小，也太不起眼了，就和她的玫瑰花一样，来往的军人们根本没有一个留意她的。

 

“突突突突...”

 

伴随着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挺在了女孩的面前。

 

“玫瑰花怎么卖？”

 

女孩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和自己的爸爸一样都叼着一根烟斗，让自己身上满是烟味。

 

“一块...半块面包，先生。”

 

女孩心里有些高兴，自己似乎终于可以填一填肚子。

 

但是她又忐忑，如果对方不满意自己怎么办？

 

甚至，如果对方满意自己又要怎么办？

 

男人点点头，向着女孩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摩托后座：

 

“上来吧，你的玫瑰花我买了，但不是在这里。”

 

女孩忙点点头，上了男人的摩托。

 

她伸手抱着男人的腰，对方身上传来的气味也和曾经的父亲有些相似。

 

那是一种吞吐烟斗带出来的气味。

 

摩托车发动，两人上路。

 

“先生，我们去哪里？”

 

女孩有些小心的询问。

 

“我想游历这座城市，你给我做向导吧。”

 

男人砸吧着烟斗，语气随意。

 

“先生....您不是买‘玫瑰’么？”

 

“是啊，只是‘玫瑰’买来怎么用，这是我的专利吧。”

 

女孩弱弱的点点头。

 

女孩带领男人在这座城市游荡了一天，男人举着照相机在各处城市的废墟间穿梭，不断的拍下照片。

 

这行为让女孩很不理解。

 

“我是个冒险家，是个贵族，我不该在这里的，战争摧毁了一切，现在我只有这个了。”

 

男人抽着烟斗，指了指相机。

 

“你呢，小玫瑰，你又怎么样？”

 

被叫做小玫瑰的女孩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如实告知，这让男人沉默了一会。

 

“这样吧，从今以后你都只把玫瑰卖给我好吗？我以后每天都会来找你。”

 

“好的，先生....”

 

小玫瑰点点头，她没有拒绝的立场。

 

“可是，先生，我该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

 

   男人取下了烟斗有些犹豫，最后他看着手中的烟斗笑道：

 

“叫我烟斗先生好了，小玫瑰女士。”

 

从那天以后，烟斗先生每天都会如约而至，用他那辆摩托车载着小玫瑰前往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

 

烟斗先生不知道的是，小玫瑰每天晚上其实都需要把自己和他谈话的内容和另外一个高挑的玫瑰女郎复述一遍。

 

“你做的很棒，这些可恶的侵略者最后都会被赶出我们的国土！”

    

   高挑的女郎不断对小玫瑰说。

 

小玫瑰很高兴帮上了姐姐的忙。

 

突然有一天，烟斗先生再也没来找小玫瑰。

 

那一天之后，战争再一次爆发了，侵略军军纪腐败，战斗力下降的厉害被卷土重来的抵抗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大家都很高兴，只有小玫瑰，她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烟斗先生了。

 

十年之后，依旧是在这座城市，一个妙龄女郎身穿着得体而时髦的裙衫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她有些激动的走进了一家书店，抬眼看到了一本最新出炉的新书，不自觉的眼中留下了泪水。

 

那是一本战争回忆录，配有大量的照片。

 

封皮上写着：“至小玫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