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第二章
“最近村里总有人丢鸡丢鸭，怪得很。”
“我家大黑半夜一直叫，我还以为是黄皮子来了，结果出去一看啥动静也没有。”
一群唠嗑的村姑，这是晌午田边常能看到的一幕。
为了节约时间，农民们白天基本不会离开，到了中午就让家里人把饭菜、清水送来，吃完再把碗送回去。符千云没人送饭，他就厚着脸皮蹭张爷家的。翠莲看在符千云每年都帮张爷秋收的份上，也自愿帮符千云多做一份午饭。
可能正好赶上夏季，自那一晚过后，村里黄鼠狼活动的频率似乎是多了起来。不过这和符千云这个穷逼没太大关系，因为他养不起鸡鸭鹅。
“咋了小翠，你家的鸡也遭黄耗子偷了？”
注意到无精打采的翠莲，符千云难得好心的问道，
谁想小姑娘没有搭理他，倒是张爷用肘子杵了一下符千云，
“去你个乌鸦嘴，你这臭小子咋这么多管闲事。”
“我关心一下咋了。”
见张爷这么护着孙女，符千云也没多说，吃完饭放下碗便离开了。
望向青年离去的背影，翠莲又有些失神了。
符千云没有回田里继续干活，而是扛着锄头走向了村子西面的小山林里。
峡水村位于仙山环绕下的一处小平原中，一条不宽不窄的河自北向南穿过，将村子一分为二，东面供农民种田，西面则是一片树林，猎户们常去打猎。
为了完成红衣女子的委托，这几天符千云上午在田里务农，过了正午就开始四处去寻找“红雀”，一直找到太阳落山为止。
可是接连找了五天，半点“红雀”的踪迹都找不着，不仅找不到，自那以后红衣女子就再也没出现过。
那晚发生的事也好像一场梦一样，时间过得越久细节就越模糊。
再次回想那一晚发生的事，符千云沿着小道走进树林。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有几道人影正悄悄跟着他进到了树林里。
........
“啾啾、啾啾啾....”
模仿着麻雀的叫声，符千云已经在树林里逛了两个多时辰，仍是一无所获，累得符千云一屁股坐在树桩上。
心想如果进到树林深处还是找不到，那他干脆就此罢手不再去找了。
都说修仙者能看破因果，那找“红雀”这件事应当有机缘巧合才对，可符千云却是见不到半点机缘。
沙沙.....
正当符千云这样想着的时候，树丛中响起蝉鸣以外的声音，这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沙沙！
一只红色的影子从树林深处飞出，掠过符千云的脑袋。
踏破铁鞋无觅处，符千云赶紧丢下手里的锄头，追了上去。
没追出多远，那只红色的麻雀就扑腾着翅膀落在了地上。
符千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是没力气再飞，小家伙就这样乖乖的给符千云抓住了。
沙沙....
似乎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
沙沙....
却是又传来几道声响，没等符千云回头去看，他已经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tmd一下子跑这么快，还以为被发现了。”
符千云想快点爬起来，但是又被那人补了一脚。再想爬起来，再是一脚。还起，还一脚。
终于等符千云吃力站起身的时候，他已经被好几个人围住了。
“前几天一直没机会，今天可算是逮着了。”
带头说话的是一个精壮的青年，嘴角有一道疤，符千云知道这人，是刘二金身边的狗腿子。
“二少爷让我传话给你.....”
没等他废话完，符千云直接发起偷袭，一记拳头朝那人脸上挥去。
可惜精壮青年反应快，只是后仰便躲过了这一拳。
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此举却也惹怒了青年。
符千云第一时间没有感到疼痛，只是面门一胀，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流到嘴边。
.........
夕阳将少女的衣服照的红艳似火，坐在河畔边，望着倒映残阳的水面愣愣出神。
她的爹娘被魔教所害，从小就与爷爷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艰难，好歹也算过得去。
但是时间一年年过去，爷爷的身子过于年迈，已经很难支撑起这个家庭，为此他们向村里刘地主借了不少钱。
如今，那跋扈的刘二金看上了少女，便以此要挟少女嫁到他家当婢女，如果不答应便扬言要收了张家的土地，让爷孙俩活活饿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又能做什么哩？
如果跳进河里，没了，刘二金没准就不会再为难张爷爷了。
“哟，小翠，准备洗澡吗？先别急先别急，等我找个好角度先。”
“你个流氓，才不是哩！”
少女还沉浸在失落的恍惚之中，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嘴巴还是本能的骂了一句。
等到翠莲真正收了神，看清坐到身边的人，她才大为震惊的“哇”出了声，
“呀，符千云怎么去打架哩？”
很难想象平日里那个游手好闲、没半点正经的年轻人，居然会被打得鼻青脸肿，不凭借声音根本认不出来。
“谁说我是去打架，我是去挨打的。”
一边说着，符千云从胸口掏出那只红色的麻雀。
小家伙一出来，就瞪着眼睛看看符千云，又瞪着眼睛看看翠莲，还时不时“啾”一声。
“它咋一身的血哩，不会是你的血吧？”
“去去去，别乱说话。”
符千云拍开翠莲不安分的小手，用水洗去麻雀身上的血迹。
洗干净后一看，原来只是一只普通的麻雀，并不是红衣少女口中的“红雀”。
从符千云手里抢过湿哒哒的小东西，翠莲仔细看了好几遍，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它身上没瞧见伤口啊，咋弄得一身血哩？”
符千云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坐着，沉默着，直到天边渐渐没了红光。
翠莲脑子里一直在想东西，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想不到办法，直到不愿再想，
一直到：
“符千云以后咱俩过日子好不好哩？”
脱口而出。
“不行。”
这句也是脱口而出。
晚风吹过，翠莲觉得有些凉。
..........
破旧的张家老宅，身形佝偻的庄稼汉面色阴沉，这几天刘二金越来越频繁的登门“拜访”，让本就虚弱的老人更显心力憔悴。
此时他手里一截银白缓缓出鞘，也不知老庄稼汉从哪弄来的这玩意儿，竟一点锈迹也没有。
哐当。
老宅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张爷本来还紧握着长剑，看见是自家孙女，他赶忙把长剑藏了进柴火堆里。
“咋回事，咋哭了，是不是那刘二金来欺负你了？”
细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孙女，张爷顿感大事不妙，下意识就看向墙边的柴火堆。
“不是，是符千云。”
一听是符千云这个混小子，张爷才松了口气。
“成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欺负我孙女，我这就怼他去！”
见自己爷爷抄着锄头就往外跑，翠莲赶紧拦住了老人，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河畔边，符千云拒绝了翠莲，因为就算他们成亲，欠下的终究还是欠下的，刘二金得不到翠莲，那肯定会加倍为难张家，以此报复。
但如果翠莲不嫁人，给刘二金一个念想，并且张家在原先的基础上自愿赔偿更多，那么身为地主的刘家大概率会答应。
“这.....咱家怎么赔得起更多啊。”
翠莲见爷爷面露难色，赶紧拉着他的手说道，
“咱家是付不起，但符千云他答应帮咱家付，如果还不够，他还可以去向村里人借，他说自己吃百家饭长大，村里的人都认识他，东拼西凑总能借到的。”
话说到这就算是说完了，但翠莲却又开始忸怩起来，
“就是、就是他说哩，这些钱张爷爷肯定是还不上了，欠下的，等以后、以后成家了再慢慢还也不迟。”
张爷古板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些许笑意，对于这种完全算得上仁至义尽的做法，他没觉得哪里不妥当，相反，这样的安排让本就半截身子入土的张爷省下了一万个心。
“好好，这混小子平时偷奸耍滑，没想到脑子倒是挺灵活。”
听到这两声“好”，翠莲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可是老人又怎么能明白花季少女的心思呢。
